Monthly Archives: 12月 2011

沉痛哀悼伟大领袖,金将军永垂不朽! (转贴一个女孩的童年)

20 12月 2011

我的童年在北朝鲜

  在70年代初,我出生在北朝鲜平安北道某个小郡。这里山清水秀,群山环绕,在小郡的四周山顶上也不知是哪个朝代修砌的城墙,把小郡严严的保护了起来。小郡有几个城门——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东城门在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可能是在战争年代被毁,南城门毅然耸立在小郡通往城外的路口处,西城门在险峻的涯山(译名)脚下,处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塞处。有一条山涧水从东山发源向西流去,把小郡一分为二,人们生活在小河的两旁。沿着小河流,有一条公路,偶尔会有汽车或者坦克驶过,给孩提时的我们注入了莫大的话题。

  我家座北向南,站在家门口,对面山上的风景一览无余。这里地处亚温带气候,一年四季分明。每年的四五月份,当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漫山遍野的金达莱便迫不及待的开放了起来,到了秋天,山上的枫叶那叫一个美,只可惜生活在那里,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有多么美,后来回到了中国,才觉得那里才是不可多得是景区,应了一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但是,我在这里更多的是想讲讲我的童年生活。从我记事起,我便知我与别的小孩不同,因为我是华人。我至今还是想不明白,朝鲜人为什么如此仇视华人,排挤华人,他们经常用极其污蔑的语言攻击我们,骂我们是“中国猪”。这个词,如果用汉语翻译,并没有表达出其中的含义。我们当然也不甘示弱,也还击他们是“高丽棒子”。朝鲜人丈着他们人多势众,经常挑衅我们不多的几个华人。出于自我保护,我从小就学会了打架。别看我只是个小女孩,但是只要哪个朝鲜小孩敢骂我们,弱小的我会毫不疑的冲上去决一胜负,哪怕对方是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儿。其结果,多半是以我的胜利告终,这还要多亏经常资助朝鲜的祖国。谁让他们的嘴发贱呢,自己找打。

  小郡虽不大,但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农业大学一应具全。现在回想起来,在朝鲜最幸福的莫过于儿童,因为他们不用参加超乎人体极限的劳动,只要象征性的交点钱和粮食关系,幼儿园就可以提供午饭,虽然平时只是包谷糁饭加酱汤,但好歹比在家里数着米粒吃强,几乎每个家长会交待孩子多吃点。我妈妈也是出于以上原因,所以热衷于送我去幼儿园,虽然我是万分不愿意。

  朝鲜幼儿园与中国幼儿园没有大的区别,那里也会教小朋友算术与朝文,唱跳舞,早晨做早操,中午吃饭睡觉。朝文与中国的拼音类似,只要会说朝语,会认字母,一般都能读书看报。记得有一年,我在邻居家的门口小路旁的大石头上,捧着厚厚的一本长篇小说〈卖花姑娘〉看得津津有味时,走过来两个从山上打柴回来的阿妈尼,她们的后背上背着高高的柴枝。她们停下脚步问我几岁了,我回答她们我六岁,引得她们大加赞叹。好话大约人人爱听,所以我至今历历在目,她们当时可能不知我是中国小孩吧。

  在朝鲜,虽然说是免费上学,免费看病,但是只要看看人们一天的工作时间,便知是不是真的免费。国家有这么多的免费,那是为了更好的压榨人们的劳动力罢了。我妈妈在一家比较大的纺织厂工作,在我很小时,和别的朝鲜人一样,家里没有表,妈妈上班起床凭经验,或者看星星猜时间。妈妈大约要在早晨六点起床做饭,烧的是哥哥姐姐从山上捡的树枝,灶台上两口大深锅,一锅做包谷糁饭,另一锅煮汤,汤里放点盐,有时还放点大酱。妈妈总是吃最下面的一层糊饭后匆匆忙忙的去上班,因为去晚了会扣粮食。工作任务非常繁重,人们上厕所都要跑步行进,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的完成工作任务。下班了还是不能回家,因为要开总结会。内容就是批评与自我批评和宣传金日成思想。又累又困营养又长期不良的人们,只要坐下来,眼皮不由自主的合上,但是,这样会招致更残酷的批斗。人们没有自己的时间,比如上山拾柴等活要牺牲睡眠时间才能完成。这样,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不到晚12点是躺不下来的。

  我们说朝鲜人的大脑被严重洗去也罢,说他们愚昧也罢,总结起来,他们的思想与行为总是与粮食分不开的,任何思想与行为都是为了更好的得到粮食!!比如,像我妈妈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她可以享受700克,爸爸长年有病,只能得到300克,我们小孩300克。如果是朝鲜人,还要捐献若干以支援国家,所以他们的日子要比我家还要难过,我家是中国人,所以有特殊照顾,不用另捐。为了不被扣粮食,妈妈会绝对服从厂子的安排,也会和其他朝鲜人一样,对着金日成的像表露出万分的感激与崇拜,尽管内心一万分的不愿,这样委曲求全的结果是,至少我们可以少受朝鲜人的欺负。有时在网上看到网友们开玩笑说朝鲜出美女,试想,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女人只要五官端正,身材瘦些,大抵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的吧。长期吃不饱饭的结果,引得朝鲜女人让中国男人喜欢了起来。

  到了7岁,我进了学校,正宗的朝鲜学校。每年的4月15日金日成生日那天,学校给我们发东西,那叫父亲金太阳洒向孩子的礼物,我们要双手捧起礼物,站在金日成像前饱含泪水,深情的鞠躬,有的朝鲜小孩还会洒下感激的泪水甚至会放声。想一想,父母亲们,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面带菜色没黑没夜的工作,还要在周末参加义务劳动,支援农村做农活,这些岂是一年一次的小物品可抵的?发的校服基本是尼龙花衣裳,套头的,下面是蓝色百叶裙,非常好看。但是不发袜子,长统袜要自己买。在朝鲜,不允许女性穿裤子,所以,做朝鲜女人非常可怜,男人好歹还能穿裤子,里面可以加衬裤,而
女性就惨了,一是不允许穿裤子,二是也没有裤子穿,所以,天只要一冷,我们的腿非常的冷,天实在冷时,就在长统袜里加一件衬裤。我们更是没有穿过棉鞋,冬天都是穿着塑料单鞋过冬的,以至于我练就了抗冻的能力。若干年后回到了中国竟不知冬天还要穿棉裤,穿厚鞋,引得邻居们用同情的眼光看我们,意思是我没有棉衣穿,并且喜欢用手摸一摸我到底穿了多少衣裳,并发出啧啧的叹声。凭心而论,我真的不冷,我至少穿着长裤与衬裤呢。至于脚上的冻疮更不值得一提,所以这些生活上的翻天复地的变化,让我很久都没有适应了过来。

  我爷爷姥爷都是胶东半岛人,他们说当时日本人在山东抓人干活,而且那里胡子(土匪)又经常下山抢劫,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抢得一干二净——既,抢掉了外袍,那么身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跑到朝鲜谋生。《闯关东》前几集演得非常真实。当时那里和东北都属于日本人的天下。后来朝鲜战争爆发,祖辈带领父母亲九死一生,活了下来,并在那里做起了生意,定居了下来。

  在朝鲜,男生与女生的班级是分开的。男生教室在学校的另一处,平时活动又不在一起,所以我对男生并没有过于深刻的印像。好像女生要多于男生。 在小学先是分班,把那些思想积极政治上绝对纯净、根红苗正的小孩,也就是党员的孩子和当官的孩子放在一个班。这些人的家里,绝对没有出逃到中国的亲属,或者他们的亲人没有与中国人通婚的历史。我自然分到了普通班里。上学时,同学们集合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全校同学以每个班为单位,踩着整齐的步伐,穿着整齐的服装,带着红领巾,大声唱歌着进校园,进教室。小孩们大多都上过幼儿园,所以,语文并不存在什么问题,主要是学习数学知识,加减剩除、面积、立方、求未知数,还用大量的时间学习金日成思想。每个班的墙上,用精致的相框,用金灿灿的字,供奉着金日成的语录,全班同学每天上课前先要大声读语录,那语录的内容我还记忆犹新,内容大约是——“慈祥的父亲金将军这样教导我们,孩子们要好好学习,你们是朝鲜的未来。”别的班级的墙上语录也是大同小异的。

  上学时最痛苦的莫过于周六,在每个周六下午每个班要招开批判会,让我们互相检举揭发。你想啊,一个几岁的小孩能检举什么啊,能揭发得了什么啊?但是政治任务又必须要完成,必须要发言,所以我们都在挖空心思找话题,把一个极普通的事拿过来拿过去的说,真正为了受到批判而落泪的并不多。直到有一天,批判变得有意义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读小学一年级时,学校组织学生看电影,内容就是对金日成歌功颂德的记录片。我旁边一个女孩,这个小孩居然说出了足以毁她一生的话。她说:“金将军胖胖的。”我与这个女孩平时要好,所以我们挨着一起坐,她这话其实是我想说的话,不料却从她的口里说了出来。周围的人听得很清楚。立即,有小孩对她进行了批判,并且骂她。从那以后,每个批判会她成了全班批斗的对像,我相信,在她有生之年也是终身被批的对像。

  我平时在电视里经常看到,朝鲜在大型日子里表演集体操、团体舞。动作的整齐性,让世人惊叹不已。可你知道那是怎么练出来的吗?要说起来,学生们坐在教室里接受教育的日子实在是少得可怜,她们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练习这些团休操上,周而复始。别说是平壤的小孩,就连地处偏僻之处的我的学校也要把大量时间花在练习这些上面。除了跳舞我们还有别的事可做,那就是我们要打扫领导要经过的沿途马路,那不是我们想像之中的附近的马路。我们要出城门,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到某某洞,某某里,在我们的责任区里,或者刷白马路边的上的鹅卵石,或者打扫马路。“洞”“里”相当于中国的“乡”啊“村”啊什么的。如果见到有小轿车经过,我们要站好敬礼。

  在上到小学四年级时,学校评优秀班级,让评上优秀班级的师生集体到新义州游玩。我们高兴极了,在老师的带领下,我生平第一次走出山区走向了远方,第一次坐上了火车。在新义州,我们参观了好像是做金属制品的工厂,参观了造纸厂,参观了动物园。到了动物园巧遇孔雀开屏,五颜六色的羽毛把不大的铁丝笼撑得满满的,用手一摸,感觉还有点瑟。如今我一见到孔雀不由的与朝鲜见的那只孔雀比较起来。

  我每次读到《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章节时,也经常想起我来,在新义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在参观百货商店时,我对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晕了头,那里商品很齐全,毛衣衬裤衬衣雨衣、针头线脑鞋布卫生纸、甚至还有玩具,让我对“百货商店”有了切身的理解——看来还真的有一百种商品啊!!并且心里数了起来,数着数着心就乱了,数着数着头就眩晕了。在我们那个小郡,商品极度缺乏,偶尔会有布或者鞋什么的,也是先供应给党政机关的领导,或者要特别申请才能买得到。无论是百货店还是食品店,货架上的商品极为有限,或者是当样品罢了,没有一定关系,老百姓很难买得到。

  到了鸭绿江边,我们和老师不但照了相,而且还坐了游船。从新义州登上游船,沿江而上,再从丹东一侧顺流而下。在丹东的岸上,我见到了两个中国小女孩在大声喊叫着一边招手,我兴奋异常,也大声的回应着,招手。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呆若木鸡,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她们当然不愿意表现出和中国的亲热来。因为,她们从记事起就被教育成了金日成的好孩子了,从记事起学会了面对金日成的像流出激动的泪水而对华人表现出憎恶的表情,每个人就像一个优秀的演员!!

  在结束了对新义州的游玩,返程的火车上,我们遇见了一群人民军,他们说他们是空军。他们和我们亲切的交谈着,并对我们小郡的风景大加赞美起来:是不是真的在雪还没有融化之时花就开了,是不是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样美啊,等等。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生活的小郡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走到半路,他们的上级领导拿出一大块黑色的东东,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发给他们,切落下来的小渣渣自然是我们捕捉目标,

  军人们告诉我们,这叫巧克力,并让我们尝尝渣渣。我们用小指头沾点,放在舌头上,细细品尝,感觉有点苦,苦后好像还弥留着余香,还有入口即化的感觉……。为了找回当年那个感觉,我在中国喜欢品尝各种巧克力,但是,总觉得还差一点儿,好像都没有当年那个味儿,也许是现在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的原因吧。

  既然提到了吃,那么我就在这里讲讲我们的“吃”。或许是长期肚里少油的原因,我们都很能吃,朝鲜的碗很大很深。当时,学校里为了更好的管理我们,把我们小孩子分成若干个小组,把家比较近的放在一个组,平时写作业,不能单独拿回家做,而是小组成员一起,聚拢在某人的家里,集体写作业,说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团结与互相帮助。这让我更好的明白了其他朝鲜人平时吃饭的情况。她们的吃饭与我家并无两样,好像还不如我家。妈妈们平时做好包谷糁饭,有时还要放点大米进去,小心翼翼的放在锅的一边,等煮熟了后,小心翼翼的盛出来看似有着很多白米粒的饭,那是要盛给男人吃的。其余的就使劲和、使劲搅动,把饭弄得非常散。那金黄的颜色里偶尔也会看到诱人的白米粒!!记得我在一个同学家里,亲眼看到过她哥哥的饭—— 一口大锅里,放着半碗包谷饭,那饭保持着竖立的状态,也就是说,从横截面上看是,半圆形的。同学告诉我说,这一碗包谷饭是她哥哥一天的饭,早上半碗,晚上半碗,为了更好的控制吃进去的量,所以竖着从正中间一分为二,不致于早上把属于晚上的饭吃进去。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原来我家还不是最苦的啊!

  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还有一件事情值得我们欢呼雀跃的,那就是看到新娘子。新娘子穿着民族服装非常漂亮,新郎穿着西服。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童年的我虽然不明白,但是经常听到大人们之间谈论那些话题。而且成年后,从哥哥姐姐们那里我了解了很多当时并不理解的事情。

  男女相识,一般有个介绍人。青年男子带着他自己的口粮登门相亲,女方甚至会杀鸡招待男子的到来。男子先端详女子的外貌,如果有意,男子会同意留下来做进一步的沟通。知道什么叫“沟通”吗?就是女方家为他们腾出专门的房间,晚上让那男人试女人,试试和谐程度。试过之后男人看上女人的机会还是很高的,但是也有试过了后不满意而扭转身离去的无良之人。如果两厢情愿,那就皆大欢喜了。如果遇到了转身离去的男人,她们只能愿自己命该如此,更不懂得去恨,这个女人以后相亲的等级就降下来了。所以,做朝鲜女人是非常不公平的。

  有人说,朝鲜女人是全世界最勤劳质朴的女人。说这话的人,我相信绝大多数都是男人,意思是非常欣赏她们的所作所为的。但是我要说,朝鲜女人是世界上最傻最傻的女人!! “勤劳质朴”这个词,很多人把它归类于褒义词的范围,但是用在朝鲜女人身上却是个莫大的讽刺。 特别是在食物严重缺乏的朝鲜。

  一进家门,就把外衣丢给女人而自己却大摇大摆的坐在热炕头上的是朝鲜男人; 安然的接受妻子双手捧上来的最多的饭,而不顾妻子在厨房吃饭糊的是朝鲜男人;全然不懂得分担繁重的家务活,任由妻子一人苦苦劳作的是朝鲜男人,让女人时时刻刻看着男人的脸色说话行事,而只要不满意就把妻子赶到娘家去的是朝鲜男人!!如果让我评价朝鲜男人,好像找不到适合的语言,想来想去,我想起了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说到这里或许有的网友会骂我,但是我想说的是,将心比心。男人也是有母亲的,想想你母亲再想想你的妻子,情何以堪?出于对朝鲜男人的不解,我曾与一友人讨论过这些话题——既然男人在炕头上吃饭,而且不顾妻子在厨房吃可怜的饭糊,那么夫妻生活上还有恩爱吗?

  虽然朝鲜人长期处于粮食的困顿之中,但丝毫改变不了朝鲜族能歌善舞的天性。每当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之时,朝鲜人结伴上涯山(音译)游玩。他们凑份子,比如有出米的,出几元钱的,做成打糕,带到山上,载歌载舞,放飞着心灵。有一古刹巍然屹立在涯山的半山腰处。拾级而上,抬头,“大雄宝殿”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回想起我的感受,可以用“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来描述。再进入到里面还有很多人物壁画,好像是十八罗汉什么的吧。至于“大雄宝殿”这四个字,当时并不认识,而是回国后翻看照片时才读懂的。至于山顶的景色,我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形容是非常贴切的。站在山顶,可以看到对面的悬崖峭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写着很多汉字,但是,我不认识那些字。可能是古代文人墨客赞美涯山的吧。后来有一年我上涯山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有两个人腰上绑着绳子,从山顶吊下来悬挂在空中,正在刻着歌功颂德金日成的朝鲜文字,我看到时,已经刻了一小半了,当时,我心里非常懊恼,怎么把汉字抹掉了啊?凿崖壁的声音久久的在山间回荡着,也久久的回荡在我的心头。

  汉语难学!这是我学汉语的感受。虽然父母亲之间说着汉语,但是我却听不懂,更不会写汉字。据我父亲讲,当年在山东老家,我爷爷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村里人称呼他“先生”。我爷爷也许是受了山东所特有的文化氛围的熏陶,尽管家道艰难,却把父亲送进了私塾,因此,读过几年私塾的父亲,也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大约是70年代中期吧,也就是从我记事起,父亲从中国驻朝大使馆订阅了很多杂志报纸。我能记得起来的有《人民画报》、《人民日报》、《小朋友》,〈红棋杂志〉,还有很多带漫画的书。刚开始父亲订阅的是汉语版的,可是我们看不懂,所以,以后订阅的都是已译成朝文的书。因此,我了解了很多国内的大事小事。记得那时最喜欢看〈人民画报〉,版非常大,彩色的,纸质非常好。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非常漂亮的演员。“麻婆豆腐”、“全聚德烤鸭”、“活烧鲤鱼”都是从那里看到的。看到这些美食,我会把脸贴在图片上,咂巴着嘴,咽着口水。也就是那时起养成了读书的习惯。我姐姐有很多书,基本上都是苏联的文学作品,全部都是朝文版的,但她很忙没时间看。在朝鲜,幼儿与小学生基本是最幸福的,最快乐的,也是最有时间的。所以,我有很多时间来看书。在那个文化生活极度缺乏的时代,那些书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很多都看不懂,苏联人名很长,我记住了前面,忘了后面,为了看得明白,也会反复读,就把书当电视看喽。

  像我这样如此幸运的小孩,在华人圈里不是很多,因为朝鲜小孩经常欺负中国小孩,所以很多中国小孩并没有去过幼儿园,进过学校。每天可怜巴巴的看着别的小孩背着书包上学,又不敢离他们很近——怕挨打,挨骂。朝鲜小孩上课后,才敢在操场里瞎转悠。他们变得非常孤单,非常自卑!大约是我经常替同学完成家庭作业,或者我懂得权宜之计,也或者她们欺软怕硬,总而言之,渐渐的,在朝鲜小孩圈子里我有了一席之地。

  当然,如果是住在边境城市新义州的中国人来说,基本不存在这些问题,那里生活着很多华人,可以说是人多势众,而且他们上华人学校,所以,住在那儿的华人小孩很少存在以上我所说的被朝鲜人欺侮现像的发生。这些小孩甚至不会说朝语。如果遇见了挑衅事件,吃亏的基本是朝鲜人。所以,无论是在物质生活方面还是精神生活方面要远远胜于住在其他地方的华人。

  如果我继续往下讲,可能要谈极比较敏感的话题,所以避开那些话题,讲讲志愿军。我在朝鲜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所有的教科书都没有提过志愿军,那时喜欢看战争电影,因为内容都是朝鲜人民军在金日成的带领下打死了美国鬼子取得巨大胜利的题材,我们甚至会随着英勇的朝鲜人民军,集体鼓掌欢呼。后来到了中国,看到了罗盛教救朝鲜小孩这一故事时,我大为惊奇,于是我问父母亲,为什么不给我讲,父亲说,那个话题是极为保密的,如果我知道了后,担心给家里找麻烦所以没给我讲。父亲说,涯山上埋有很多志愿军烈士,好像政府会发一瓶清酒,父亲作为华人代表,每年悄悄的去扫墓,而不能张扬让别的朝鲜人知道。

  对于我的贴子,有的事情我写得过于简短,没有很好的表达出真实性,所以我在这里作一些补充说明。对于我发的贴子,关于朝鲜男女相亲一节我补充说明,希望中国男性不要有别的想法才好:朝鲜人对于个人生活是极其严谨的,未婚男女之间真正做到了男女授受不亲,尤其婚外恋、一夜情之类的极为罕见。

  有个网友给我推荐书,我大概浏览了其中的一篇,与我那时的生活有非常大的不同。我写的基本就是70年代中后期,80年上下的事情,而那本书写的是出现了粮食危机以后的事情,我没有亲身经历,所以不敢妄言。但我可以把这两个时代比较一下。比如,我生活的那些年,每家每户房前屋后都有一小片菜园,少则几十平方,多则上百平方。那本书里描写了枪毙人的那一段,但是,我从大人口中或是老师口中从来没有听说过人被枪闭一事,对于反党分子,他们应该是更多的采取了流放到乡下或者去做苦力。还有就是关于描写党政领导的腐化生活那一段,也是有比较大的不同。据我了解当时的情况是,那些党政领导可以走后门买到我们平时非常不好买的商品,或者有经常出差的机会,可以弄到更多的物品,仅此而已,而没有那本书里所描写的,偷开宴席的事情发生。那时行贿受贿现像是存在的,但不是那本书所描写的那样泛滥。总结起来,假设那本书描写得非常真实的话,那么80前年后的北朝鲜,应是安居乐业,歌舞升平来形容还是比较准确的。